红日

【Hello bro.】

醉「丹阳侯x泰玥皇锦


泰玥皇锦喝醉了。


这性格要强的女人本是不怎么沾酒的,她酒量不好,自己也知道。可今日却喝醉了。许是因为千金少总大声嚷嚷叫她想起曾经修真院的过往了,又许是因为剑宗宗主说女儿在家不便多饮便早早辞去叫她想起她那一生都不可能再回家的儿子了。总之,冰霜般的女宗主不知分寸地饮了些酒,绯红了白玉般的脸,沉重了吐息,幽蓝目光迷离,快要坐不住了。


千金少见状不对赶紧溜了,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丹阳侯——毕竟丹阳侯和泰玥皇锦不对付,从修真院时就不对付,由丹阳侯送人回去,不会惹人生疑——起码比自己这个浪子要安全的多。


千金少用了安全这个词,因为他认为和泰玥皇锦扯上关系实在是一门高危行业。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孤星先不提,要是泰玥皇锦突然发酒疯要打人,千金少自愧干不过她,这女人还真就得丹阳侯来安排。



“泰玥皇锦。”“泰玥皇锦。”丹阳侯在发觉借口去茅房便一去不复返的千金少大概率是溜走了以后,终于无可奈何甚至于自暴自弃地开始叫泰玥皇锦的名字。就好像他的声音能叫清醒这个女人似的。然而阴阳学宗主压根就听不见,她垂着眼眸,没睡,身子微微晃着,像是在压抑什么本能。


“你弟要如何联系,你们那传形纸人呢?”丹阳侯又问,这次他勉强坐近了一些,从泰玥皇锦最远的对桌移动到女人的隔壁座位。


“裕铂……”泰玥皇锦这次有反应了,她的话似乎是从牙齿缝里面挤出来的,“叫他来……叫他……”话未说完,女人葇夷捂面,远山眉蹙,忽然俯下身去。


这是要吐了。


丹阳侯反应迅速,阴阳学宗主怎能在这地方出糗,就算没旁人也不行,就算他和她看不对眼也不行,于是将软绵绵的女人扶起便快速往外走,这处酒家挨着河,幸好挨着河,他们几步路就走到了,泰玥皇锦也似是忍的很辛苦,在看见河水后俯下身将先前饮下的东西尽数吐出。


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自然只有酒。丹阳侯看着身旁女人发着抖,把方才一并端出来的茶碗递给她。


泰玥皇锦接过了,但又失手丢了,茶碗险些落到了河里,幸亏丹阳侯眼疾手快接住。她现在根本抓不住东西,或许能支撑着身子没倒下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控制力。


麻烦的女人,不会喝酒为什么要喝?丹阳侯一面想着,一面将碗中余茶缓缓喂入她口中。看她含在嘴里,低头吐出,胭脂当被冲淡不少,可女人的唇瓣依旧鲜艳如初。

实在生的太漂亮。丹阳侯心想。岁月不留痕,二十多年前泰玥皇锦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那会她方刚出嫁,从打扮轻盈的少女一下子变作很成熟的女人。丹阳侯在喜气洋洋的宴席上见过她一面,在哀声四起的丧事上又见了她一面,仅此两面,这模样便完全取代了他心中原本那个泰玥皇锦的模样。

泰玥皇锦以前是什么样子?记得。但眼前这个更真实。


女人低低喘气,胸脯起伏,好一会才瞥着眸看他:“丹阳侯?”


丹阳侯不动声色,目光上移:“你是清醒了?”


她不再说话,摇晃着站起身,背脊挺的笔直,接着从袖中摸出那传形纸人来——她要召唤她那软蛋弟弟了。丹阳侯心想。


丹阳侯不喜欢那个叫裕铂的年轻人,或许因为他是泰玥皇锦的弟弟,丹阳侯厌屋及乌。或许是因为他性格软弱本事全无。又或许是因为他叫裕铂,与他长姐本名同音。裕铂,玉帛。为什么姐弟要起一模一样读法的名字,就不怕叫错么?丹阳侯不理解,且对这绝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扰的血缘关系有些微的嫉妒。


他嫉妒什么呢?他家人死了,只剩下同门。似这样的联系他原本也有的,可现在没有了。他或许是嫉妒泰玥皇锦与他是相似的人,可她还有一个与她同名的弟弟。仿佛这女人又在无形中胜了他一筹。丹阳侯气愤。


玉帛。很好听。他心想。且比裕铂更好。


泰玥皇锦这样一个锋芒毕露的女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本名,虽然她确实配得上。不过还是有些稀奇。可这有什么稀奇?女人——不都是如此?潺潺流水,温香软玉,将人裹紧,叫人意乱神迷。


丹阳侯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太多了。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喝多了酒的缘故。不过他可比泰玥皇锦有分寸。他还没醉,只是微醺。


男人怎能不会喝酒?丹阳侯能喝。但不常喝。星宗有许多事要办,他得时刻清醒,饮酒只能消除片刻的烦恼,该做的事情只会越积越多。他不是那种因酒误事的人。也不是那种因色误事的人。


丹阳侯不是没碰过女人。但没拥有过一个女人。他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被他自己扼杀了。理由很复杂,他甚至不愿回忆。



这男人走神的如此厉害,以至于泰玥皇锦就在他面前跌入河中,他也是在听见落水声后才反应过来。河不深,但也足够溺死一个醉酒的女人。丹阳侯下水将人一把捞起,带着沉甸甸一身湿腻回到酒家中,吩咐小二要两间上房。


他没有避嫌,泰玥皇锦被他抱在怀里。他本可以扶着她,但没有。因为什么,因为这女人本就不高的领口沾湿了水已彻底贴合在胸脯上了,在丹阳侯眼里看来就是等于没穿了。他把女人摁在身前,跟着小二上了楼。这酒家厉害的很,什么也不会说出去,这就是四宗选择在此会面的原因。


进了屋,关上门,然后呢?


丹阳侯发愁了。


泰玥皇锦先前那片刻的清醒似乎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是当真醉过去了,长睫阖动,红唇微张。吐息着,发丝全叫水粘在脸上。丹阳侯鬼迷心窍地伸手去拨弄,又在触及女人皮肤的一瞬将手收回。太热了,那温度叫他心悸。


泰玥皇锦总穿一身水蓝的衣裳,使出的招式却如雷似火。不协调。就如同她这个人,单看长相柔情似水,但偏偏又是个刚烈性子的人。丹阳侯承认她偶尔也会露出柔软的一面,但那样的时刻太少,可以算作不存在。


湿了水的衣裳不能穿在身上。他知道。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于是他拍打泰玥皇锦的胳膊——现在他连她的脸都不敢碰了,“泰玥皇锦”“泰玥皇锦!”


“嗯……”


女人眯着眼抬头拖长了尾音呻吟。像一只打呼噜的猫咪,又往丹阳侯怀里缩了缩,或许是因为她冷。


“你自己能料理好吗?”丹阳侯觉得自己必须得走了。


泰玥皇锦没回答。


床就在不远处,三步的距离。烛火摇曳,昏黄灯光将一切照得不清晰。丹阳侯觉得自己的四肢也跟灌铅似的沉重起来了,可心中却有一团火愈烧愈旺。他不喜欢泰玥皇锦,甚至可以说有点讨厌。讨厌她什么呢,丹阳侯自己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泰玥皇锦实在长得太好看,好看到醉酒时收起嚣张气焰后,丹阳侯居然有想要吻她的冲动。他怎么会有这种冲动?泰玥皇锦是有丈夫的人,虽然已经死了。且她孩子也很大了,虽然已经死了。丹阳侯同情她,但从不说出口。也开导她,「整日想着报仇,学宗宗主没别的事可干了么」他通常用刺痛她的方式来开导。不然还能怎样?好言相劝吗?

他们不是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关系。


丹阳侯不屑趁火打劫一个寡妇。但她是泰玥皇锦。他对泰玥皇锦本人的认知如此深刻,以至于加在她身上其它的身份在他心中都通通冲淡了。比如阴阳学宗宗主,他向来不把她当宗主看。他和泰玥皇锦的关系始于修真院,那女孩脾气骄傲资质过人,一张脸被夸的就好似她真是广寒天仙。但天仙与他看不对眼,或许是同性相斥,他们灵魂的本质过于相似,以至于许多搬不上台面的阴暗想法在彼此对视一眼后立马就被揣测出来。他太懂泰玥皇锦,从那时起就很懂。故而也知道如何戳她痛楚,她也亦然。但他对泰玥皇锦的理解不包括她守寡的经历,他不是女人,他不懂。他也没成过婚,也没有过孩子,他更不懂。泰玥皇锦在经历了丈夫与孩子后本该蜕变成和他不一样的人,可偏偏她仍是那般如此,丹阳侯看她依旧看的透彻。他不敢狂言自己能理解女人,女人是最难被揣测明白的生物,但某些事情他却清楚——泰玥皇锦与他呛声时步调会变的很慢,平日里紧蹙的眉头也暂时舒展。她与旁人说话时带着的笑容有十分的提防,在他面前忍俊不禁时眸中却有惊鸿一瞥的星光。丹阳侯没成婚也没有孩子,她在他面前便也恢复成那般单纯的样子。丹阳侯知道泰玥皇锦与他交谈时得了乐趣,或者说那叫短暂的解脱。



两个过于相似的人待在一起会变得更加相似。但男人和女人岂可相提并论?就如同此刻,两人都湿了衣裳,都醉了酒,一个如冰山融雪化成一团湿漉漉的绵软,另一个却似出炉百炼精钢炽热坚硬又带着铺面的潮热汗意席卷。丹阳侯此刻在想什么呢?他已脱下了女人身上大部分的衣物银琅,他必须如此,不然泰玥皇锦明日定会染上寒疾。然而这过程竟比他处理星宗错综复杂的事务更难。重点是泰玥皇锦总是发出声响。她猫儿一样轻哼,许是在表达褪下潮湿衣物后的舒适,又许是在表达对某种触感的挽留。


泰玥皇锦。泰玥皇锦。


丹阳侯终于把人塞进了被窝里。这会他身上的水都要被体温蒸干了。现在他要转身离去,到另一间客房里去。可是他在想什么,他居然有极大的念头想要爬上这一张床,这一张已经躺了一个女人的床。他凭什么不能把那如玉似帛的女人抱在怀里?丹阳侯愈发不清醒了。他又想,不行,这意味着他和泰玥皇锦的关系永远结束,他怎能因小失大,怎能为一时的私欲毁了这样难得的交情。他终于控制着身子转身了,迈开第一步,第二步,虽然步子很小,但他在努力了。


可是泰玥皇锦抓住了他的衣袖。


丹阳侯的自我在那一个刹那凝固了。


“别走。”女人的声音微弱但清晰。“别走。”


她说:“夫君。”



——————

鸡鸣声响,天边泛起微光。泰玥皇锦睁开眼,她的头很痛。但她醒了。她没有穿衣服,自己也知道。

昨晚真的醉到那个地步了吗?

没有。跌入河中的那一刻起她就清醒大半了。可丹阳侯居然抱着她,她竟也就不想挣脱。为什么呢,男人好似一团火。而她是即将燃烧的朽木。她太累了,累到有被烧成灰烬的冲动。


可为什么最后又叫出了一声夫君呢?


泰玥皇锦自己也不明白。不过眼下丹阳侯已不在房里,她心想,那很好,便一切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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